在經歷數月“高速”增長后,日本經濟出現減速跡象。14日公布的官方數據顯示,扣除物價變動因素,日本三季度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較上一季度增長0.5%,折年率的增幅為1.9%。值得注意的是,該國GDP固然已超預期實現了連續4個季度增長,但增幅已較今年二季度減半。數據公布后日經指數暴漲,日元在小幅振蕩后下跌。分析指出,盡管中央政府通過加大對公共工程項目等措施為經濟托底,但受出口下降、能源成本上升以及國內股市低迷以及消費稅稅率上調等因素影響,經濟已顯疲態,這給“安倍經濟學”帶來新的挑戰,政策前景令人擔憂。
自推行“安倍經濟學”以來,日本經濟整體向好。二季度GDP年率增長了3.8%,增速是主要工業國中最高的。與此同時,CPI也一路回升。大型制造企業的景氣指數從6月的4點大幅增至9月的12點,創下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新高。然而,隨著三季度數據的出爐,這一切的繁榮被瞬間蒙上了陰影。數據顯示,三季度GDP雖然繼續呈現正增長,但增幅已較前兩季度大幅回落,1.9%的年化增長率不僅顯著低于第二季度的3.8%,更不及一季度的4.3%。作為日本經濟的兩大引擎,出口和消費的表現令人失望:凈出口按年率計算下降了1.8%,對GDP影響為-0.5個百分點,是過去三個季度以來首次呈現負值;占GDP 55%的個人消費增長由二季度的0.6%(修正值0.7%)大幅下滑至0.1%。當然,三季度數據并非全軍覆沒,公共項目支出折合成年率較上季度增長28.7%,這表明“安倍經濟學”的第二支箭還在持續發力。
在分析人士看來,最新數據凸顯出日本私人部門的疲軟局面,特別是相對于美國而言。三季度,美國經濟增速在財政危機的不利局面下仍提高至2.8%。事實上,在安倍政府大規模寬松貨幣政策的作用下,日元貶值的同時股市強勢上漲,民眾投資熱情高漲,由此帶動個人消費和非制造業的回升,即所謂的“財富效應”。這與戰后主要依托制造業部門的典型模式不同,本輪復蘇主要是以“個人消費與公共投資”等內需拉動為特征。然而,隨著市場對政府后續出臺的經濟增長戰略及投資減稅等措施反應越來越冷淡,東京股市日經指數快速攀升勢頭已經止步,消費改善趨勢也隨之停滯。現階段,通過股票價格促進家庭消費已變得十分困難,這令新一輪經濟復蘇陷于尷尬境地。
在消費低迷的同時,貿易領域逆差的再度擴大也令人意外。分析認為,兩方面原因難辭其咎。第一,由于“J曲線效應”的存在,日元貶值大幅加劇,增加了同樣貿易量的美元進口計價商品的金額,而外幣計價的出口收入卻會減少。其次,由于全球經濟復蘇出現滯緩,尤其是新興市場的走弱使得匯率變化對貿易提振較為有限。
種種跡象表明,單憑公共項目支出的拉動,并不能完成“安倍經濟學”的政策目標。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日本央行工作人員告訴本報記者,當前經濟形勢并不樂觀。首先,美國經濟新型能源戰略的成敗、財政問題走向等都可能左右經濟復蘇進程,加之歐洲經濟并未徹底走出債務危機泥潭,中國經濟受產能過剩等結構問題困擾也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其他新興市場國家及資源國仍面臨經常賬戶赤字等問題,都成為日本經濟的外部風險點所在。在國內,由于企業生存環境并不樂觀,尤其是制造業競爭力的下降,企業收益改善受損,這直接影響到居民收入,從而破壞了本輪依靠個人消費拉動的復蘇新模式。此外,包括消費稅上調、企業及家庭對中長期增長預期的變化、居民對財政可持續性的信任度下降、物價對宏觀供需平衡的敏感度以及國際商品市場行情及外匯行情波動對進口物價的影響等,都是制約經濟復蘇的因素。
在這些因素中,消費稅稅率上調無疑是關注度和爭議性最高的。樂觀人士認為,在公共投資因素支撐下,四季度經濟仍會繼續擴張,明年一季度也將在增稅前末班車需求的帶動下保持增長。政府將于12月編制5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3070億元)規模的補充預算,包括低收入家庭補貼、資本投資稅收減免、工資增加、購房者稅收優惠等政策,以防消費稅增稅后經濟下滑。盡管如此,仍有不少人對經濟前景表示擔憂,其中不乏日本官方人士。在本月13日的一個新聞發布會上,日本央行審議委員宮尾龍藏談及上調消費稅稅率的影響時就表示,上調消費稅稅率的舉動恐怕對經濟復蘇和國內物價構成壓力,并損及消費者信心,“存在超乎我們預期的經濟下行風險”。